「說,到底是誰叫妳這麼說的。」
那黑衣男子的聲音毫無起伏,用一種壓抑的、深不可測的語氣對小瑛說。

「說了什麼…我自己都不知道…」

「再繼續裝蒜對妳沒好處,為什麼不說呢?」
那男子好像笑了,她在心中盤算,男子的聲音跟自己有一段距離,所以抓著她的人不是說話的男子,應該有兩個人以上…

接著小瑛的頭「開始」被壓下水面,在寒冷的12月底。
又是一壓。再一壓。她幾乎已經失去意識了。
但是看起來黑衣人還不罷休,好像不把小瑛壓到呼吸停止不罷休,
接續著他還是繼續問她同樣的問題,小瑛當然還是說我不知道阿。

小瑛心想。該不會是想說,這樣壓一壓,我就會從不知道變成知道吧?
他們口中的老闆我連聽都沒有聽過,我怎麼可能會說他?
就算有也只是同名同姓的吧?
但是我又沒有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!我還是不了解啊!
這些話我已經說過了,他們也不聽,簡直就是野蠻人嘛!

「她會不會是真的不知道啊?」
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,所以還有其他人在旁邊看?
「不可能,」
男人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「那個人的占卜從來沒有錯過!一定是她!」

占卜!?用這種東西來決定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有做某件事情未免也太愚蠢!!而且就發生在我身上!小瑛想著。

「不…是…我…」
用微薄的力氣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就沒意識了。

「昏倒了?」
圍觀的女子上前確認是不是真的昏倒了「她昏倒了,執行吧。」


那男人解下褲襠,還是不帶著任何一絲表情的。

執行任務。


從小瑛還小的時候,就被家裡面的大人教導做人要正直,
不能說假話、不能騙人(好意的謊言也是能不說就不說。)
儘管,她被別人騙了很多次,但是還是相信「人性本善」這件事-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是壞人,
會騙人、殺人放火、劫財劫色…雖然每天電視新聞上還是不停訴說著這麼多的社會負面新聞,
但是她始終相信每個人在心中都還是有純樸、善良的一面。

小瑛現在是一家大設計公司的創意副總,
每天就是不停的想點子提供給總監、忙著看看底下的設計師有沒有偷懶,
新人面試、接設計的小case…有時甚至還要接老闆的情婦去旅館,
但是她極度不習慣這種生活,除了新人面試之外,
幾乎所有的事情、工作都要說某種程度上的假話,導致壓力過大,
現在一有空,手就拿著菸來抽這種動作對她來說已經是最普遍的舒壓工具。

這份工作有著平常人眼中的「很高的」薪水,
但是她卻非常節省,在細心的累積財富之後她想要換個輕鬆一點的工作,
也許自己開店或是不做事情,去國外走走也不錯,最好能夠有個外國的男朋友甚至結婚(還要在游泳池畔舉辦婚宴!)

上上個禮拜公司來了個大客戶,是台灣中部某家知名建設公司的銷售企劃小組,
共五個人,想要請公司幫忙設計一個能夠容易吸引人的廣告,
帶頭的小組長穿著精品店買來的G牌西裝,配上及肩的頭髮,
一進公司會議室就問「這裡可以吸菸嗎?」

大客戶開金口,當然配合,老闆雙手奉上香菸以及幫忙點火,
還被奚落了一番「抽這什麼菸…沒味道阿,哈哈哈哈。」接著拿出雪茄來用看起來很高級的打火機點火。

小瑛在會議室外看著,覺得這個來談生意的「組長」簡直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混帳鱉三,
來公司這裡明明就是要交換意見的,反而卻變成公司要去恭維他、去希望他給我們工作做,她很不能接受這一點。
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,更何況她又不是老闆,只好被迫接受老闆的「大case」政策(資金超過七千萬的稱為大case。)

開始設計的第三天,因為廣告公司必須要去建地附近了解一下實情才好寫出聳動的文案,
她從附近居民那裏間接得知這個建設工程其實是非法的,
建設公司動用人際關係在環境影響評估上動了手腳,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建築物的地基甚至結構。
回去上網查了法規之後,她緊急的向老闆報告。

但是老闆不但不買單,還馬上訓了她一頓「他媽的!有錢賺不好嗎!?」
「但是這樣我們知情卻不向政府報告,會不會被罰錢?」她覺得很委屈。
「只要妳不說、公司不說,」老闆很生氣「有誰會知道!」隨後老闆補了一句

「妳她媽的給我滾出去!這個案子現在沒有妳的份了!」

是啊!人在屋簷下,不得不低頭。還是幾乎快要75度的低頭。

她抱著滿腹的委屈,回家之後買了大賣場特價的烈酒和兩排黑色Davidoff回家邊抽菸邊喝酒,但是她不想哭。
她不應該哭。是老闆該哭,但是她又不想要去找什麼報章雜誌爆料,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,
她以後還想要靠這方面專長吃飯,老闆在這一行業裡面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,
以後被封殺她連自己都沒得養,古稀之年的老父老母該怎麼辦?不行,她不能辭職。

心情真的很不好。

但是也不能怎麼樣,很悲哀。

抽菸喝酒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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